一味似曾相识的清幽,诠释了我对天慈峰林独特的爱恋。
天慈峰林,地处太行山南段东麓,山口依傍四里岩水库,海拔至高处可达1390米,山峦气势恢宏,林木葱郁繁茂,峰高谷幽,小修山道,未全然开发,清新静寂,自然气息十足。
从若干年前不经意的首次探访,到现如今四季轮回中的切切惦念,天慈峰林犹如一泓自天河倾洒而下的泉瀑,用一袭清新而空灵的朦胧,让我幻化其中,不得出焉。
蜿蜒却平阔的上山道旁,向阳处一丛丛茎叶红褐的黄落伞,历经冬的严寒,却仍在冬日偏袒的暖阳里倔强地呼吸、生存,通体憋冻得褐紫却挺着枯败的叶片向早春昭示它们的不屈与顽强。我俯下身,用满怀的敬佩审视它们,述说它们与我、与天慈峰林之间不解的情缘。
不,更确切地说,是我,与它们,与天慈峰林所有关联的物象,譬如那挺阔的山道,蜿蜒的路围;剥落的岩砾,岩缝的蜗壳;更不必说那遍野的山木杂草,突兀的峰峦岩石;甚或是那一翔而过的鸟雀这些,对峰林里所有的这些,我仰面宣告,这,都是我们。
我们罩在这空灵而清秀的峰林之中,畅然地呼吸,畅然地冥想,冥想这千万年来物质的变换与生命的永恒,冥想黄落伞那执意的倔强,不屈的挺立,然后,不骄不躁地迎接春天的到来。我看到黄落伞红褐色的叶片中央,冒出了毛茸茸的新绿!那是严冬里不屈的守候,那是黄落伞的春天,是我激情澎湃的春天,更是天慈峰林诗意萌动的春天!
黄落伞用倔强的新绿告白了季节。
于是天慈峰林的柳芽绿了,桃花红了,杏花娇粉,而梨花在静寂中洁白若雪。这样的景儿,城里的公园也不稀罕罢。可稀罕的是,你仰起了脸,那满眼不着边际的湛蓝海水般涌入你的双眼,如画板上新涂的水彩,浓厚和没有开始变干的新艳,惊艳也模糊了湛蓝之外的所有色彩。山顶上的天空不似西北疆域的蓝天有棉花团似的白云,这里春日有云的时候极少,只是这新艳的湛蓝映衬着的连绵的群山,便使人沉醉其中了。
低头望去,春雨惊春的次递行进,黄落伞霎时便抢占了上山阔道的大风头。阔道近山侧的碎石岩砾中,成片成片的黄落伞绕道连营,茎叶丛生,不似兰若,却也芊蔚青青,细长的茎秆挺拔生姿,顶着金灿灿的花瓣随风摇曳,花苞健硕,花瓣傲骄!迎春风雨露,秉天地灵气,承日月光华,倔强地生,自然地长。
沿路远眺,在这早春未及青翠的山峦间,连营成带的黄落伞花波涌动。这抹清新的靓丽,在山腰间欣喜地盘旋,调皮地隐没,给青砖兀立的路围,平阔静寂的山道,和沉睡了一冬的峰林涂上了一笔源于自然的春的色彩!
除却风头肆意的黄落伞,路旁间或也有红褐色的老鼠喝酒儿,官名叫生地或地黄,红褐色的花茎,顶着着红褐色的花儿,花儿是长长的喇叭筒形状,里面有长长的红褐色的花蕊。我一如儿时的淘气,左手轻轻地托着生地的花萼,右手只轻轻一捻,那个红褐色的花筒便全然地从花萼上剥离。我如获至宝地深嗅它的清香,又轻轻地放到嘴上醉心地吸吮
许是真醉了吧,在一样的清新中笼着,我看见那个扎了羊角小辫拽着二梅在山坡上剜草的小娃来了。她空灵的步子飞起来了,你瞅那空灵的脑全是快乐,那空灵的心没有一丝纤尘,那空灵的跃动中荡漾着她玉磬儿般的笑声
而我在这空灵的笑声中惊醒了,是我,是峰林中这个疲累却倔强的我在吃老鼠喝酒儿了!
陶醉中我依然闭了眼,丝丝甘甜令人愉悦而欣喜。舍不得咽掉这觥清甜,更贪恋这清甜中蕴含的空灵与不舍,那是儿时的纯真,是天慈峰林的清秀,是疲累和向往中难以找寻的超脱与美好
吮着生地的甜,独享这片刻间这可以卸落一切的空灵。我用心底深藏的澄澈剪辑着道旁的每一丛小花,知道名字的,不知道名字的,看它们若然地长在自己的地盘儿,用细弱的根须汲取生命的滋养,撑起生命里属于自己的灿烂。没有公园里花团锦簇的刻意和浇灌,它们只是扎根泥土,向着阳光,依托自然,生成自然,生成天慈峰上最最美好的自己。
而我,静伫于斯,亦在其中。